建築業農民工：廿一世紀的「包身工」

2009/04/05

最大型全國性房地產開發商「新世界中國」無視《勞動法》！

報告撰要
建築業工資拖欠問題一直被指為“老大難”。 2003年底，國務院總理溫家寶親自為一位重慶籍農民工討工資，為農民工的苦難而掉下熱淚。然而經過政府六年的努力，似乎仍然未能取得應有效果。這次的調查發現，在新世界中國的工地中，建築工人的工資拖欠率達到100%。

調查「新世界中國」的原因

SACOM選擇「新世界中國」作為調查對象有兩個主要原因，其一，該集團在中國房地產業賺取了非常豐厚的利潤，根據新世界中國地產有限公司2007至2008年度全年業績公告，新世界中國的年度盈利達20.20億港元，比上一年度盈利激增約70%，並自稱是「最大型全國性房地產開發商」。其二，「新世界中國」一直標榜自己有企業社會責任，在2007年它更入選為“第四屆中國最佳企業公民”。然而，調查結果顯示新世界只顧累積盈利，違反三十多條法律法規，並沒有履行企業社會責任。

調查方法

於2008年7月至12月期間，SACOM成員及內地大學生首次進行合作，先後走訪了對成都、貴陽、長沙、武漢、瀋陽、深圳及廣州六個城市的九個「新世界中國」工地進行了重點調查，訪問工人數量1284人，約占工地工人總數量的13%。調查樣本包含工地管理人員與普通建築工人。本次調查的樣本覆蓋建築工程主體建設的所有約20個工種。

表一　調查的工地包括

	城市	項目名稱	地址
1	成都	河畔新世界	成都市人民南路南延線天府大道末端廣場
2	武漢	常青花園	武漢市馬池路南地鐵二號線旁
3	貴陽	金陽新世界	貴陽市金陽新區金朱路1號
4	長沙	新城新世界	長沙市雨花區東二環外、勞動東路的交匯處
5	瀋陽	瀋陽新世界	瀋陽和平區南三好街
6	廣州	東方新世界	廣州中山大道西158號
		凱旋新世界	廣州天河區珠江新城花城大道珠江公園南門對面
		逸彩新世界	廣州荔灣區芳村大道西芳興路58號
		新塘新世界	廣州市增城新塘鎮花園東路6號

是次調查中，我們總結出新世界中國工地的「十大非法用工制度」，並違反三十多條法律法規。

表二「十大非法用工制度」：

一	勞動合同簽訂率為零，視《勞動合同法》為無物	在新世界工地，95%以上的農民工是由不具備任何施工資質和用人資質的包工頭帶到工地上幹活，所以不能作為用工主體與農民工簽訂勞動合同，而變成建築工地彷如有特權豁免《勞動合同法》一樣，勞動合同簽訂率為零。而唯一有簽訂勞動合同的成都河畔新世界工地，簽署的都只是大量資料留空白的“霸王合同“。
二	發包、承包、轉包、分包 ──工資拖欠的肇因	新世界為了逃避責任，將工程分項肢解後發包給多個建築公司，而又缺乏對承包單位的監管。承包到工程的大型建築公司或直接將工程整體轉包給其他的建築公司，或者將工程進一步肢解，發包給小的建築公司、勞務公司甚至沒有任何資質的包工頭。在新世界的調查中，就發現最多的分包多達六七層，因此造成工人被長期拖欠工資的惡果，工資拖欠最長的時間竟達三年之久。建築工人每月只能以“借支”的方式向包工頭“借取生活費”，一般只有每月實得工資的10%-20%，大概300-500元。更有工地以老闆親屬承包的工地食堂餐券，取代現金工資，作為第二次榨取。
三	罰款制度，一種榨取工人工資的方式	新世界每個工地的施工單位和勞務公司在對工人的管理中都充斥著五花八門的罰款名目，罰款額從10元至2000元不等。罰款最終成為施工單位主管人員的額外的“工資津貼”。
四	極端長工時──每月最高工時高達560小時！	工人每天10小時工作已成為新世界工地通用的、不成文的“標準工作時間”。而且，新世界工地的工人既沒有週末，也沒有法定節假日，每一天對於他們都是“工作日”。受訪工人中，超過95%的工人每天都必須加班，而且並沒有選擇加不加班的權利。武漢常青花園混凝土在2008年7月份趕工，工時竟達560小時。
五	“窩工”制度——變相剝削民工的常用手段	“窩工”是指因下雨、下雪、材料短缺、停水、停電或上一道工序沒有完成等非勞動者本人造成的停工現象，因為工地施工都是室外露天進行而經常受天氣影響。但在“窩工”的情況下工人是沒有任何工資的，令工人的收入變得非常不穩定。
六	社保參保率為零、工傷賠付艱難	被調查的十個新世界工地中，新世界有的施工單位沒有為工人購買工傷保險，有的只是不具名的購買一定名額、或按照工程造價的百分比購買商業保險。工人受工傷後，施工單位只負責一次性住院醫療費，而不承擔出院後的後續治療費用。據調查，新世界工地受工傷的工人均未能得到法律上規定的應有補償。
七	居住環境惡劣，安全隱患嚴重	新世界工地相較工廠的的居住條件差很多，住的地方猶如茅屋，不單非常擠擁、嘈吵、炎熱、衛生情況惡劣、設施極為簡陋。而且男女經常被迫住在同一個房間，加上工地的廁所及浴室都非常簡陋，在外面都可以看到裏面的情況，因此性騷擾時有發生。另外，工地宿舍供電設施嚴重不足，曾多次發生火災。
八	職業病隱患嚴重──80%以上受訪民工存在呼吸道感染或耳鳴現象	在一個高危的工作環境下，竟沒有一個受訪建築工人曾進行過體檢。
九	職業培訓嚴重缺乏、培訓學校變成倉庫──“放下鋤頭進工地，拿起瓦刀蓋高樓”	超過95%的農民工進入工地都沒有經過職業技術培訓，甚至有30%的農民工是第一年來工地打工。工地上設有農民工學校，本來主要用來對民工進行安全方面和技能方面的培訓，但目前所有新世界工地上的農民工學校都改建成其他用途了。
十	沒有提供安全防護用品、不執行安全守則	新世界工地只向工人提供最劣質的安全帽及安全帶，而其他的防護設施都全部欠奉，如基本的手套、水鞋都沒有提供。不少工人在工地上沒有戴上安全帽，而且更會因為趕工怕影響效率，工人在高空工作時也沒有戴上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