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體上對女性不公正的責任不應轉嫁給部分女性來承擔

中國婦女報   榮維毅   2009-05-14

有觀點認為,現階段男女同齡退休只是代表了高學歷、高職稱、高職務女性的願望和利益,著眼點顯然在於她們自身的政治權利和經濟待遇,而不是整個女性群體的利益,對其他女性勞動者有失公平,由此會產生或者加劇女性群體內部的兩極分化。

在有關“男女公務員同齡退休問題”的討論中,反對同齡退休意見的理由之一,是很多女性不願意推遲退休年齡,而提倡男女公務員同齡退休的人是不顧大多數婦女的利益、製造女性的兩極分化。我認為有幾個問題需要澄清。 
第 一,女性的兩極分化是否因女公務員退休年齡的推遲而產生或加劇?女性中確實存在著不同階層,不同階層有不同的利益和需求。但我們這裡討論的是男女公務員退 休年齡,涉及的是男女公務員工作機會平等問題,並不涉及其他人群。如果非要把其他人群的利益考慮進來,我們也要看看勞工女性的利益所在以及她們願意比男性 提前退休的原因是什麼。為什麼女職工不願意推遲退休年齡?在國家經濟體制轉型、社會保障體系不完善、個人生活前景不明朗的前提下,國有企業女職工由於各種 原因被迫比男職工早退休,也因此可以比較穩定地早點拿到退休金,這在一定程度上給沒有選擇的女職工帶來個人利益的某種安全感。如果女職工與男職工同齡退休 能夠帶來比早退休更大的好處和利益,以追求最大利益的一般原則看,她們不會願意提前退休。

第二,女公務員、女知識份子反對比男性早退休是合 理的嗎?她們是否有權為自己爭取利益?有人說“要求實行‘男女同齡退休’,只是代表了高學歷、高職稱、高職務女性的願望和利益,她們的著眼點顯然在於自身 的政治權利和經濟待遇,而不是整個女性群體的利益”。這種說法實際上不承認處於不同階層和地位的女性都有權發出自己的聲音並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與此相 關,在定義女性的需求和利益何在、女性個人生活安排何以是合理的等問題上,誰最有發言權?當然應該是女性自己。“對於高學歷、高知識女性來說,退休後她們 同樣可以發揮餘熱,創造財富……”是強詞奪理(不是要照顧女性嗎?男人不能早退休後再發揮餘熱嗎?),說要求晚退休的女公務員是“因為自己沒本事”,更是 沒有道理。男人也有能力差的,但因為政策上的優勢而能在崗位上呆著(比如,女副教授必須55歲退休,男講師可以60歲退休),有本事的女性卻因為政策的不 合理而被迫比男性早5年離開崗位,這已經不是個人的問題了,而是政策本身的立場問題了。

第三,男女公務員同齡退休問題的爭論反映的深層次的 問題是什麼?我認為,無論反對還是堅持男女不同齡退休現行政策的人,實質都是為某一利益群體發聲。因為傳統文化、社會輿論在整體上對女性所處的不平等地位 不敏感,當女性中的一部分人要求消除某些不平等現象時,反對者就會把社會在整體上對女性不公正的責任轉嫁為由一部分女性來承擔,並通過這種轉換,使男女之 間不平等的話題變為女性之間的不平等問題,使性別歧視變成女人內部的紛爭。我認為,只有在承認女性作為整體的平等權利的基礎上承認女性不同群體的權利時, 女性內部的不同利益和需求才能被全面考慮。